绑文爵爵 @QiangBzky 的点梗*

ooc意识流*

血猎安总x吸血鬼女指*

干掉我自己的一篇文*

收录于《To The gentlest you in the world》，换下《白鹿林》*

〖零〗

多么美好的世界，可我没有回头的功夫。

〖一〗

“三点钟方向，距离三百米。最后两人。近战先行，箭手准备。”

男人接了这个信号，轻敲耳机表示明白。他的同伴从他栖身的树下溜出，飞快朝三点钟方向抛出两把短匕首。一把直接扎进了左边人的咽喉，另一把插进了右边人的肩膀。那两个被攻击的人回头，面色是死人一样的苍白，咧开的嘴里尖牙雪白。同伴团身躲开吸血鬼的围捕，抽出一把弯刀扎在离自己最近的吸血鬼脚踝上，“箭手！”

男人早已做好准备，他弓面翻转，两支箭搭好，听声松弦。箭矢没入血肉的声音微不可闻，他看着吸血鬼像凡人一样摇晃着倒下，这才下树走近。

“收工。”

“呼……这是最后两个？”男人的同伴伸个懒腰，“唉唉你说说看，这吸血鬼猎杀起来虽然凶险，但一遇上我们的白虹箭，那是一伤即死，果然是邪不胜正啊。”

男人正在翻看吸血鬼的尸体。“我们有白虹箭，吸血鬼也有血……”他刚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正要伸手，一支通体赤红箭就贴着他眼皮擦过去，扎进树木后还不安分地震颤。男人下意识大叫，匆忙后退拉开弓，却看见那树上扎着的血箭摇晃几下，变成流淌的暗红液体，像空中遨游的赤龙般蹿回突然出现的少女手心。

“她、她什么时候在那的？！”

少女歪着头笑，两颗尖细的牙在昏暗的森林里更显苍白，仿佛易碎的瓷器。她朝两人扮了个鬼脸，转身轻跳几步，不见踪影。

“吸血鬼，还有一个吸血鬼！”

〖二〗

安托涅瓦感叹漫长枯燥的讨伐会议终于结束，她注视着几位长辈起身离开，她摸了摸腰间别着的白虹箭，打算等他们走出会议室再离开。

安托涅瓦是族中年纪最小的姑娘，因为一直憧憬才参加血猎选拔测试，却被大长老看好而且破格录取，甚至把自己的幸运箭送给安托涅瓦。这次会议让安托涅瓦来旁听，也是大长老的意思。安托涅瓦偏头往大长老的方向去看，果然看见那老人放缓自己严肃的神情，冲她招招手。

“孩子，来我身边坐好。”大长老看着安托涅瓦重新坐下才开口，“刚才会议的内容听了多少？”

“都听了。”安托涅瓦说，她根据仍记得的片段把会议内容复述了一遍，“这次围剿放走一个能操控血液的吸血鬼，似乎不惧怕我族的白虹箭——真奇怪，我族的白虹箭在吸血鬼里可是出了名的利器，她为什么不怕？”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大长老点点头，“白虹箭是我族珍宝，每一个族人都必须会用白虹箭，这是上帝赐予我们的荣誉，吸血鬼这种污秽之物本一碰即死，今日却遇上了例外。你的两位长辈已经根据那个吸血鬼的气息布下结界，至于这吸血鬼是否真的不怕白虹箭，以及猎杀她的任务，就交给你。算是对你的第一次历练。给你多久期限……一个月如何？”

“明白。”

〖三〗

如果没有吸血鬼，交界森林本应是一处风景名胜。但几百年前吸血鬼在此地横行霸道，是安托涅瓦的祖先凭着白虹箭保护森林边的村民们才没有尸横遍野的现象。于是吸血鬼退到交界森林里猎杀动物，如今交界森林里死气沉沉，没有活物，只有大片大片疯长遮住天光的植物和吸血鬼。

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还要提防吸血鬼，对于安托涅瓦这种新手血猎明显有些困难。但她没有后退，反而大着胆子更进一步。

“嗖——！”

虽然交界森林里幽暗无光，但安托涅瓦仍然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切开空气呼啸而来，而且目标似乎……

就是她自己！

安托涅瓦侧身一躲，看见一支暗红色的箭掠过自己的长发，箭头锋利以至于发丝都被隔断一截。那只箭也长得古怪，箭尾没有尾羽装饰，就是一支光秃秃的红杆箭。那支箭在安托涅瓦眼前碎成无数细小的血滴，游弋着朝安托涅瓦身后游去。安托涅瓦转身，看见那个躲过围剿的吸血鬼少女就站在她身后，血滴在她指尖重新塑形，又变回那支血箭。

“我从未见过你。”少女看起来兴致勃勃，“新的血猎？我记得前几天是有什么血猎选拔……你是来猎杀我的？”

“是。”安托涅瓦说，“你不逃？”

“我不怕你，也不怕你们那白虹箭。”少女吐吐舌头，“喂，这就拉弓了——”

安托涅瓦松手，她搭上的白虹箭离弦而出，但只是钉进少女身侧的树干中，并未伤其分毫。少女伸手拔下白虹箭，讶异地望了安托涅瓦一眼。

“这是感谢你刚才的那发箭。”安托涅瓦说，“刚才你那发箭看着凶险，其实轨迹是斜的，根本不会伤到我。这一箭算是谢礼，但下次就不会如此了。”

少女指腹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箭杆，她低头去看，发现杆上刻着字。“安托涅瓦。”她念了出来，然后她笑起来，俏皮地亲了一口箭尾雪白的尾羽，“那么，你就来试试吧。”

〖四〗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少女的确任由安托涅瓦尝试杀死自己。她的体质比别的吸血鬼都不一样，她不怕光，也不怕白虹箭，按理来说吸血鬼一旦被白虹箭所伤，伤口就会流血不止，最终魂魄不稳碎裂而死。但少女被白虹箭伤了之后却无事发生，甚至伤口都能快速愈合。为此安托涅瓦不断尝试，甚至改良白虹箭的制作，但是一切对寻常吸血鬼有用的方法，在她身上都不起作用。

即便如此安托涅瓦仍然没有放弃。她第十八次来到交界森林寻找少女时，刚踏上一处不起眼的生满杂草的小路就听见有人在说话。她发现是少女和一个村民，她第一反应以为这是杀人现场，正准备拉弓却听见少女在说话。

“好了，你的伤口不深，我用草药给你敷了。沿着这条路往西走，就沿着太阳落山的地方走就行，知道怎么走吧？对对，这里没有吸血鬼，但还是要走快点……啊没事！快回去吧！”

她在救人？安托涅瓦疑惑地躲在灌木丛后看着少女随意扯了的一截袖管给伤员包扎，等到那个村民一瘸一拐千感万谢离开后，少女朝安托涅瓦躲藏的地方望过来。“我早看见你了，躲躲藏藏干什么，都追杀我半个月了，还和我见外？”

“你在救人？”

“嗯。那个村民被某人布置的陷阱伤了腿，但是伤口不深，我找了点草药给他敷……你怎么这么惊讶的表情。”

“他流血了，你对血味没反应吗？”

“你见过我喝血嘛？”少女懒洋洋斜来一眼，“其实我以前也是人类，只是有一次掩护村民避开吸血鬼攻击的时候被伤到才成了吸血鬼，那是什么物种……人鬼混血？反正我不喝血也能活，所以你那套针对传统喝血吸血鬼的杀鬼方法对我没用……喂！都说了对我没用了就不要搭弓了好不好啊！”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还会骗你吗？你不已经尝试半个月想杀掉我了吗？”少女叹气，“你还是要杀我，不管我是否喝血是否心善，只因为我是吸血鬼。”

她复杂地看了安托涅瓦一眼，轻轻跳起越上树梢，在白虹箭还未离弦时便隐去了身影。

〖五〗

安托涅瓦借树干躲开一支血箭，她弯腰快跑几步，左脚后移直起身，拉弓三箭齐发。鲜红的血流在空中一扭勾住箭尾的尾羽，脆弱的箭杆立刻断成两截。少女蘸着血在空中画了一条线，游离的血珠得到感应，化成弓和箭的模样。她射箭的技术和安托涅瓦不相上下。少女也搭了三箭，拉弓松手一气呵成。

这样你死我活的厮杀追逐战持续了一礼拜，安托涅瓦依旧寻找能杀死吸血鬼的方法，不同的是少女不再一味躲闪，而是开始还手，这让安托涅瓦猎杀吸血鬼的难度大大增加。距离大长老定下的期限只有不到四天，她必须要在四天内杀死少女。

安托涅瓦团身躲开三支血箭，没想到紧接着后面还有一支。她后滚再次躲开，刚起身刚好撞见少女松手放箭。她来不及躲闪，血箭擦过她的脖颈，勾起她脖子上挂着的什么东西。安托涅瓦一惊，下意识要护住那枚挂坠，但是少女速度比她快得多，她身影一闪凑到安托涅瓦面前，伸手接住那枚挂坠。

“十字架。”她低声说，“你原来信上帝？”

少女直起身子瞪大双眼，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你信上帝，你们居然信上帝。”她轻声道，“你们杀生，而你们信上帝。多么可笑。多么可笑！”她突然大笑起来，“你们为什么信上帝？为了上帝赦免你们的罪过？你们的白虹箭里流转着最热烈的阳光，吸血鬼一碰到就魂飞魄散，你们有没有数过你们的白虹箭下死过多少吸血鬼？上帝不是说过人人平等吗？可我们杀的人可以入轮回，而你们杀的吸血鬼却不行！我们甚至、甚至都无法下地狱！”

“你们已经被命名为吸血鬼，又何谈和人一样的平等？” 

“我曾经不是人吗，我们曾经不是人吗。我们现在不是人吗。我们现在是鬼吗。”少女茫然地望着那枚十字架，又抬起头注视着拉弓的安托涅瓦。“我们难道不是被上帝抛弃的孩子吗？”

“抱歉。”安托涅瓦没有松弓，箭已上弦，少女看得出来，只要她一松手，那支箭肯定会把自己的心脏戳个对穿。

“我再问你一次，安托涅瓦。”少女低声说，“即便我曾经是人，即便我从未喝过血，即便我没有杀过人，只因为我是吸血鬼，所以你一定要杀了我。对吗，安托涅瓦？”

“是的。”安托涅瓦说，“因为你是吸血鬼，血猎射杀吸血鬼，天经地义。”

少女笑出声，声音放肆且坦荡。然后她抛出那枚十字架，还有别的东西。

一起落在了地上。

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安托涅瓦射斜的白虹箭，也是大长老亲手交予安托涅瓦的幸运箭。

现在由她，亲手还回。

“那让我见识一下吧。”

“你的天经地义，到底能不能杀掉我。”

她说这话时，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确是眼角发红，泪痕犹新。

〖六〗

安托涅瓦猫腰躲开少女的攻击时伸手摸到那支被少女扔下的白虹箭。她的箭筒里已经没有箭了，她搭箭上弦，拉弓。

她看见少女愣在原地，然后居然放下弓和箭，一言不发注视着自己，眼底的悲哀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谁。她抬手，掌心残留的血液变得愈发鲜红，安托涅瓦弦上的白虹箭箭尾也得到共鸣般变红，一呼一应像极了山头鸟鸣。

“你知不知道血髓箭？”

安托涅瓦的手停顿了一下。

然后箭离弦，搅动着周围的空气都燥热，赤红的箭尾在空中涂出了猩红痕迹，箭头带着足矣开天辟地的凌冽，最终贯穿了少女的心脏。

安托涅瓦捂住心口，她看见深色的液体在衣服上泅染开，空气中都是血腥气。她思绪出现了断路，重心都不稳。

两人同时倒地。

〖七〗

血髓箭，其实是吸血鬼的心头血。除了吸血鬼自己，只有吸血鬼动了心的人可以拿起它还不被其所伤。如果对方可以拉开血髓箭搭上的弓，就说明对方也动了心。关于吸血鬼的古籍里这么说。

但如果对方把血髓箭对准吸血鬼，虽然可以杀死以一切方式保护起来的吸血鬼，但也等于断了自己的心脉。这一点，古籍里也写了。

少女在白虹箭里装上了自己的心头血，把白虹箭改造成了血髓箭。

她看见松手前一刻，安托涅瓦犹豫了一下。

那一刻安托涅瓦指腹摸到赤红的尾羽，这一下她眼底生出万般不忍无奈，她的呼吸拂过尾羽，就像要亲吻那箭一般。

但她还是松开了手。

那支箭贯穿了少女的心脏，也断了安托涅瓦的心脉。

〖八〗

被血髓箭射杀的吸血鬼与自杀无异，他们往往死后全身都融化，连灵魂也融化在自己的血液里。但少女却觉得无比轻松，她奄奄一息却强撑着笑起来。

她的手挣扎着动了动。

上帝啊，我以一个不信神的信徒身份向您乞求一个轮回——

她摸索着抓住自己心口嵌着的箭。

如果能轮回到一个没有吸血鬼、没有血猎也没有生离死别自相残杀的世界——

她拼尽全力，拔出那支箭。

如果还能遇见她——

然后少女吻上箭尾尾羽，温柔而绵长。

我一定要告诉她——

少女想起那枚十字架落入自己掌心时，两人的指尖曾有短暂的相碰。她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偷亲一下安托涅瓦的手背，现在她再也来不及了，连想说的话，也来不及说了。越来越多的鲜血涌上喉咙，堵塞了她最后的话语。

“我喜欢你。”